【青海在线网·散文】苦菜花是什么颜色的

看到这个题目，我想大多数人会说，这还需要问吗？

20多年前，我和先生在海宴县侄女家做客。有一次，我俩信步原野，忽然，一片嫩闪闪的苦苦菜闯入我的视线。好久没吃到这个野味了。我欣喜地俯下身子，准备掐一些回去一饱口福。

等我靠近时，却发现有几株苦菜已抽出长苔，苔顶上开着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。我盯着黄花，再仔细看看花下面的叶子，顿时傻眼了，惊奇地叫出声来：“这苦菜——这苦菜怎么开着黄花？”先生忍俊不禁道：“你这是怎么了？苦菜本来不就是开着黄花吗？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。”

我满脸迷茫，努力搜寻着记忆，又肯定地强调：“哎，那什么，这不是蒲公英，是苦菜，苦菜耶。苦菜的花是紫色的。”

面对我的不可理喻，先生笑了笑，似乎在嘲笑我的“大睁两眼说瞎话”的怪相。

无需争辩，事实就在眼前。在清风的吹拂下，一簇簇金黄色的小花在苦菜头顶摇曳生姿，楚楚可爱。可我脑海里的信息告诉我，苦菜花就是紫色的。

我一边儿掐着苦菜叶子，一边不时盯着苦菜花发愣。如同迷失了方向时，眼睁睁看着太阳从西边升起时般的别扭。

先生一边哂笑，一边调侃道：“你不是记忆力好吗？看来你也有记错的时候。”我无言以对，但仍不甘心，坚信我的记忆没有出错，只是对眼前的现象无法解释。

望着那一片绿油油的苦菜，那些尘封的往事，像放电影似地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——三月三，苦菜芽遍地钻。有了苦菜的接济，就意味着有东西可吃了。记得小时候，每当苦菜面世，家家户户的孩子们，一有空闲时间，就会左手提一只柳条筐子，右手拿一把小锄头，执着地到处寻觅。

碱地上的苦菜斑驳而粗糙，柳荫下的沙土上，松软的庄稼地里挖到的苦菜鲜嫩又干净，刚长出的苦菜，叶片薄而平整，时间长了的，叶片起伏不平，叶边儿也有锯齿，耐煮，吃起来苦味更浓些。

每逢傍晚，全家人将挖回的苦菜集中倒在院子里，然后围成一圈，在星光下掐去苦菜根，拣去杂草。洗净后，母亲用大锅煮出来，切碎，用大粗碗将盐粒碾细，再呛一点儿麻油，搅拌均匀，那扑鼻的香啊，驱散了所有的苦涩。我常常可惜，那么一大堆的苦菜，煮出来竟只有那么一小盆儿。

我三哥曾经讲过一件事，让我终身难忘。他头天询问一个孩子：“你家中午吃了什么饭”“滚水（开水）和苦菜”第二天他又问那个孩子“中午吃的什么饭”“冷水和苦菜”。言下之意，不只没有粮食，就连烧开水的柴禾也没有，但是有苦菜，只要有苦菜，就可以活命。

苦菜是济世的使者，它无私地养育着大地的孩子。从春到秋，源源不断地供给，挖了一茬又一茬。

对于曾多年养育过我的苦菜，我是太熟悉了。怎么会记错呢？在记忆的长河里，我搜寻到一条重要的证据，它可以证明我的记忆没有错。小时候，老师曾给我们教过一首歌，就叫《苦菜花》：

苦菜花开闪金光朵朵鲜花迎太阳受苦人拿枪闹革命永远跟着共产党……

我清楚地记得，小小的我当时就觉得歌词不可思议，紫色的花怎么可以用金光来形容呢，难道金子也有紫色的吗？

原来，这“闪金光”是有原源的。

后来有了网络，有了智能手机，可以随时随地查明值得怀疑的事物，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纠结。

今天，我对苦菜有了更深的了解。苦菜花不只是有紫色、黄色，而且还有白色的。

苦菜不仅可以慰藉饥肠，而且有着丰富的营养价值。它含有大量的水分和维生素，能刺激唾液分泌，增强胃肠蠕动，帮助食物消化。在这个亚健康盛行的时代，吃苦菜无疑也是一种健康的选择。

紫色花的苦菜更具有药用价值。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，紫花苦菜，味苦、性平、微寒、无毒，可清热解毒、凉血、利湿、祛瘀止痛、祛五脏邪气等功效与作用。

因此，紫花苦菜当之无愧地被誉为“救命菜”“健康草”。

苦菜通常生长于贫瘠的土壤、石缝或荒野，无需人工照料却能蓬勃生长，它那种不屈不挠的生存意志，成为逆境中坚持、平凡中创造、苦难中孕育希望的精神图腾。它那“不张扬的美”成为独特的风景。

现在，出于怀旧，出于对苦菜的惦念，我每年都会掐上几次苦菜，吃上几顿，郑重其事地一叶叶挑拣、清洗，用心烹调，认真咀嚼。每一口苦菜，都是儿时的记忆，都是妈妈的味道，清新而难忘。

仿佛咀嚼的不是苦菜，而是那段难忘的岁月和对苦菜的感恩和眷恋。

白云，女，文学爱好者，青海读书会签约作者。